歐債危機為什麼愈演愈烈

——希臘債務危機就是歐元危機

 

“政壇不倒翁”貝盧斯科尼下臺了,而喬治·帕潘德里歐這位帕氏家族的第三位總理則早已“光榮下崗”。一個是義大利、一個是希臘。這兩個國家在歷史上曾是歐洲的老祖宗,如今卻因債務問題,可能要把歐元乃至歐盟拉入分裂的邊緣。

 

兩年前,國際評級機構惠譽和標普就下調了希臘主權債務評級。隨後,在美國華爾街爆發的金融危機漂洋過海,從地中海登陸上岸,債務危機之火開始在歐元區蔓延。義大利、愛爾蘭、比利時、葡萄牙、西班牙等國紛紛爆出重大債務問題。歐盟核心國家法國和德國,也被爆出債務與GDP比值超過警戒線。歐盟緊急動員籌集了7500億歐元救急,才算暫時穩住局面。

 

伴隨著美聯儲一波又一波地推出貨幣定量寬鬆政策,歐美銀行紛紛打開貨幣“水龍頭”。失血過多金融市場拿著廉價印刷的鈔票堵了虧損的窟窿,似乎贏得了短暫的喘息。經濟學家紛紛表態,“後金融危機時代”來了。


可是禍不單行。被稱為“歐洲後花園”的北非地區在2011年爆發騷亂,並很快蔓延。石油資源富集地區的動盪,將國際油價再次推到每桶100美元。各國經濟增長預期驟降。今年夏天,美國國債竟然歷史性的被標普降級。國際金融市場風聲鶴唳,“二次探底”的警報又一次拉響。

 

賓拉登被打死,格達費也被抓住並被打死了,歐美的軍事行動取得了不小的成果。但金融市場似乎不為所動。過去一個月,美歐資本市場上躥下跳,本處於強力反彈狀態的中國股市也被拖得半路夭折。

這時,希臘、義大利債務危機轉了一個圈,又回來了。法國戰略研究基金會顧問弗朗索瓦·埃斯堡悲觀地發問:“歐盟會像蘇聯一樣解體嗎?”


這種看法基於一個簡單的邏輯:歐元區國家目前只有統一的貨幣,而沒有統一的財政管理,各自為政,歐元就不可能變好;歐元衰落之後,歐盟走向分裂,恐怕就是早晚的事。


這種悲觀論調在警告歐元區各個國家:如果不能加強整合,使歐洲國家變成一個強有力的“聯邦”,後果可能就是死亡。

中國人民大學國際貨幣研究所副所長向松祚(微博)今年夏天在倫敦金融城阿莫斯大廳聆聽了一場精彩辯論。


當時,德國駐英國大使博姆嘉登充滿激情地申辯:“歐元是德、法永久和好的產物,是歐洲政治整合的產物,是歐洲經濟整合的產物,是整個歐洲大陸和解的產物……”

但這種激情並不讓人信服。德國聯邦工業協會前主席亨克爾教授曾力挺歐元,可如今變成了“反對派”。在他看來,歐元有“致命的缺陷”:

其一,從1999年歐元誕生以來,沒有一個成員國遵守《馬斯特裡赫特條約》所定下的規則,幾乎所有國家都突破了財政赤字占GDP3%和公債規模占GDP60%的紅線,包括歐元區的中流砥柱德國和法國。

其二,按照歐元協定,各成員國沒有義務拿錢去救助另外的成員國,如今卻要德國納稅人出錢去挽救希臘等陷入債務危機的國家,法律依據何在?德國人已經憤怒了,而希臘人壓根兒不領情!

其三,為了鼓勵希臘加入歐元區,歐盟領導人容忍希臘操縱數據、造假賬。


因此,毫無疑問,希臘債務危機就是歐元危機。

早有論者指出,歐元區國家很難解決經濟上的“南北分裂”局面:北歐製造,南歐消費;北歐儲蓄,南歐借貸;北歐出口,南歐進口;北歐經常賬戶盈餘,南歐赤字;北歐人追求財富,南歐人追求享受……


環球財經研究院院長宋鴻兵發現,目前意、西、葡、希四國的經常賬戶逆差合計為1830億歐元,而德國則有順差1820億歐元,兩者大體相當。在他看來,歐元其實建立在“德國工業擠垮南歐工業”這個不平衡的經濟基礎上。


而在中國船舶工業研究院研究員宋曉軍看來,歐元的疲軟就體現在一個細節上:“整個歐洲只有德國這個‘大齒輪’在轉著,德國人老實幹活兒、幹製造業,養著一幫古老的文明國家,他們不幹活,在海灘上曬太陽”。希臘人63歲退休,而德國67歲退休。“67歲退休的老老頭,要養希臘63歲的小老頭”。


他以此預測歐元的“殘局”:即便歐盟不接受分裂,恐怕也要在內部設立隔離區。歐元是否會被分為“勤快國歐元”和“懶惰國歐元”?


實際的情況也許更為復雜。德國經濟學家、地緣政治學家恩道爾認為,必須從全球貨幣霸權爭奪戰的高度,來觀察歐債危機。


歐元不論有多少缺點,都是今天全世界央行在美元之外的唯一選擇。10年前歐元剛啟用,各國央行儲備中有70%是美元。現在這個比例下降到60%,歐元占比例達到30%,成了美元唯一的國際貨幣競爭者。希臘危機的真相就在於,它能“把岌岌可危的美元再一次挺起來”。


恩道爾指證,替希臘“做花賬”的幫兇,就是華爾街的投資銀行高盛公司。2002年就在希臘要加入歐元的關鍵時刻,高盛為它設計了復雜的衍生品,進而對歐洲央行隱瞞了債務真相。而可笑的是,在危機發生後,帕潘德里歐政府竟還讓高盛“幫助”希臘應對危機,“它們對希臘會計報表太熟悉了,比布魯塞爾清楚得多了!華爾街狐貍正在給歐元看管雞窩呢。”


此類“美國打壓說”,雖然缺乏足夠的證據,但有很多人支持。今年3月,美國財政部長蓋特納就直言不諱地說:“歐元區的問題極端困難,其程度簡直難以置信,我甚至懷疑他們能不能搞定。你們應該明白,你們已經給自己挖了一個極深的坑,要爬出來有那麼容易嗎?”


向松祚認為,對於華盛頓的許多重要人物來說,他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或許就是歐元區解體,依照美聯儲主席伯南克的說法,維持“美元在全球貨幣金融市場上的特殊地位”,是美國國際貨幣金融戰略的頭等大事!


國家資訊中心預測部研究員張茉楠,把美、日和歐洲的一些發達國家統稱為“債務依賴型國家”。她引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稱,世界外債發行數量最多的前10個國家,對外發行的債券占全球的83.8%,其中歐元區各國債券市場加總後規模占到了全球的45%,已經超過了美國32%左右的份額,這“無疑是對美國債務依賴體系的最大挑戰”。


與其把全球金融動盪看作硝煙彌漫的“貨幣戰爭”,不如將其視為一場有關“放債權力”的近身格鬥。這些國家的貨幣信用取決於債券發行管道是否暢通,誰的債務發得快、發得多、發得穩,誰就能獲得新鮮的資本,來為茍延殘喘的金融病體“輸血”。

其實,在這方面美聯儲更有創新精神。他們實施的貨幣定量寬松政策,如同一隻手打白條,另一隻手印錢去買。金融危機爆發至今,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總規模由2007年6月的8993億美元,上升到2011年5月初的27231億美元,是危機前的3倍。

債務確實實現了“貨幣化”,美元已經泛濫到全世界。對於全球經濟而言,這無異於給一個剛清醒一點兒的酒鬼,再來一大瓶威士卡。


張茉楠稱,今年6月,美聯儲暫停了6000億美元的國債購買計劃,可是由誰來接手如此龐大的債務?在美國貨幣和財政雙雙承壓的情況下,“只有製造一個比美國國債還爛的債券,才可能讓金融市場在壞與更壞之間選擇一個較好的”。

所以,當“占領華爾街”的遊行開始激化以至出現暴力沖突時,希臘、義大利等地債務危機又一次適時地上演了。


向松祚感慨,面對債務危機,歐元區主要領導人“很缺乏戰略思維”。本質上說,他們沒有深刻認識到,歐債危機是歐洲多少年來的福利社會制度、產業競爭力相對下降、全球化競爭愈演愈烈、人口老齡化、經濟制度僵化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,而“單靠緊縮財政和釋放貨幣,只是治標卻不能治本”。

更重要的是,這些領導人沒有凝聚起足夠的民心和民意,“讓人民明白,要真正擺脫高額財政赤字和嚴重債務危機,需要全體人民勒緊褲袋,降低工資福利和生活水準,同舟共濟”。


即便同樣處在“債務危機”的深淵中,不同的人卻有著不同的境遇,而身處不同境遇的人也有著幾乎“分裂的觀點”。因此,“占領華爾街”的人們會高喊“99%反對1%”,而華爾街的紳士們卻說這不過是一場“鬧劇”。

事實上,不論希臘還是美國,“寅吃卯糧、揮霍奢侈”都是一種通病。

引用文章的新聞來源:鉅亨網新聞中心 本報記者眾石  新華社編制

(來源:財匯資訊,摘自:新浪財經) 2011-11-14 15:29:02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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